2025年8月,美国财政部金融犯罪执法网络(FinCEN)发布报告,揭示了中国洗钱网络与墨西哥贩毒集团之间的复杂合作关系。
这种关系源于中国公民对美元的强烈需求以及贩毒集团清洗非法美元收益的迫切需要,形成了互惠互利的跨境洗钱体系,对美国乃至全球金融系统的安全构成威胁。
本文来自“华人全球财讯”系列专栏。本系列专栏聚焦中国企业和企业家在跨境资产与财富管理中的实务动态,着重关注法律风险防控,旨在应对跨境资本操作中的复杂性挑战。本系列专栏集中收录于“渔渡跨境评论”。
一、背景:中美政策驱动下的非法资金流动
根据FinCEN的报告,中国严格的外汇管制政策(每年每人限额5万美元)促使中国公民寻求绕过监管的途径获取美元。与此同时,墨西哥自2010年起实施的美元存款限制政策(个人每月存款上限4000美元,边境或旅游区企业上限1.4万美元)迫使贩毒集团寻找替代渠道清洗其在美国获得的非法美元收益。这种供需匹配为洗钱网络提供了独特的市场机会。
据《华尔街日报》(2025年5月14日)报道,贩毒集团在美国积累了大量现金,而洗钱网络通过“对敲交易”(mirror transactions)等手段,将这些现金快速转化为墨西哥比索或其他货币,绕过传统金融系统的监管。这种操作不仅高效,而且风险较低,因为洗钱网络愿意承担运输现金和金融损失的风险。
二、洗钱网络的运作模式
1. 对敲交易与地下银行系统
洗钱网络利用中国地下银行系统(Chinese Underground Banking System, CUBS)进行非法资金转移。FinCEN报告指出,洗钱网络通过在美国接收贩毒集团的美元现金,与墨西哥的CMLN分支机构协调,迅速将等值比索转入贩毒集团的墨西哥账户,收取少量手续费。这种“对敲交易”几乎瞬时完成,避免了跨境现金运输的风险。
此外,洗钱网络还利用虚拟货币进行交易,进一步规避监管。据《纽约时报》(2024年7月2日)报道,洗钱网络通过加密货币平台将非法资金转移至中国或香港的账户,随后以人民币形式支付给客户,满足其对美元的需求。
2. 贸易型洗钱
洗钱网络广泛使用贸易型洗钱(Trade-Based Money Laundering, 贸易型洗钱)掩盖资金来源。FinCEN分析了2020至2024年间13.7万份银行保密法(BSA)报告,涉及与中国洗钱网络相关的约3120亿美元可疑活动,其中约97亿美元与贸易型洗钱有关。
洗钱网络通过在美国购买高价值商品(如电子产品、奢侈品),利用“代购”网络出口至中国、墨西哥等地,完成资金洗白。
《路透社》(2023年12月21日)指出,代购网络通过社交媒体和灰色电商平台(如中国某电商平台,拥有超1.5亿活跃用户)推广商品,利用信用积分或现金支付,吸引大量中国消费者购买美国商品,进一步推动了洗钱网络的洗钱活动。
3. 利用“钱骡”与学生群体
洗钱网络招募“钱骡”(money mules)在美国开设银行账户,存入非法现金,再通过电汇、ACH或P2P转账将资金转移至其他账户。
报告显示,洗钱网络尤其针对在美中国留学生群体,利用其对美元的需求和就业限制,诱导其参与洗钱活动。2020至2024年间,涉及中国留学生的BSA报告达2.02万份,涉及金额约138亿美元。
《华盛顿邮报》(2024年10月10日)报道称,部分留学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钱骡”,以为仅是协助他人获取美元,实则卷入非法活动。洗钱网络还可能提供伪造中国护照,协助开设账户或掩盖身份。
三、涉及的犯罪活动
洗钱网络不仅为贩毒集团洗钱,还涉及其他非法活动,包括人口贩运、医疗欺诈、非法博彩等。FinCEN报告指出,1675份BSA报告涉及约42亿美元的人口贩运或走私活动,涉及按摩店、餐饮等行业。此外,纽约的成人日托中心被用作洗钱工具,涉及约7.66亿美元的欺诈活动。
《彭博社》(2025年1月7日)报道了一起密歇根州的案件,一名中国公民因涉嫌在非法按摩院从事商业性交易被控人口贩运和洗钱罪,凸显洗钱网络在多种犯罪领域的渗透。
四、监管与应对措施
FinCEN要求金融机构在发现可疑交易时提交可疑活动报告,并注明是中国洗钱网络相关活动。金融机构还需遵守《银行保密法》(BSA)和其他反洗钱/反恐融资(AML/CFT)要求,加强客户尽职调查(CDD)和账户监控。
《金融时报》(2025年6月18日)指出,美国司法部通过“财富奔跑者”行动(Operation Fortune Runner)打击洗钱网络与锡那罗亚卡特尔的合作,起诉了洛杉矶地区的洗钱团伙,涉及超5000万美元的毒品收益。
五、结论与展望
洗钱网络与贩毒集团的互惠关系揭示了全球金融系统面临的复杂挑战。FinCEN的报告强调,金融机构需提高警惕,识别红旗指标,如异常现金存款、不明来源的电汇、与高风险地区(如中国、墨西哥、香港)的频繁交易等。未来,国际合作和技术升级将是遏制此类非法资金流动的关键。